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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鸢入内加炭。
她还记得进门时,见长公子袖中露出一片花瓣,看到地上红梅,犹豫道:“娘子,这花可要清走?”
阿姒看向竹鸢,少女撞上她犹带怒意的眼,更是小心翼翼。
阿姒倏然变温和:“清了。”
俄尔又改变主意:“留在地上吧。”
竹鸢未曾多问,小心翼翼地出去了。
阿姒躺在床上,眼前闪过竹鸢试探的眼眸,心绪复杂。
她没有关于世族的记忆,不知过去的自己性情如何。
可方才晏书珩说她曾招惹过他,阿姒不免犹疑,过去的她可是嚣张跋扈?是否和她印象中那些呼仆引婢的世家子弟那般颐指气使,享受着因旁人伏低做小而生的优越感。
她生出隐隐的抵触和茫然。
翌日清晨,天光大亮时。
阿姒正坐在妆奁前,用桃木梳轻顺长发,她的眼睫很长,垂下时遮住眸中的清澈透亮,眉间便多了些含韵。
身后清竹香环来。
阿姒猝然抬睫,温婉眼眸在望见镜中人时,眼尾变得明媚而锐利。
她没说话,隔着镜子和那双含情目冷冷对望。
镜中青年温润一笑。
阿姒目光越冷。
晏书珩看向地上刻意留给他看的残梅,笑道:“阿姒这是杀鸡儆猴啊,和宫里娘娘们惯用的手段倒是很像。”
阿姒冷嗤:“你这小院虽小,却比宫墙还深。
我不能外出,难道还不能在小院里当位娘娘?”
晏书珩看向镜中的她,微弯下腰,长发和她的缠绕一处,两人像一对大婚之夜过后刚刚晨起的新婚夫妻。
“想出门走走?”
阿姒垂目:“是,但我不想和你一道出门。”
晏书珩拿起桃木梳,轻柔地替她梳发:“可若我不跟着,你跑了可如何是好?”
阿姒讥道:“你那么多暗卫,都是吃干饭的?”
“建康城里鱼龙混杂,我是怕我不在身边,你会被人欺负。”
见阿姒面色马上就要凝霜,他话锋一转,“想去便去吧,只是记得回家。”
阿姒面色这才平和些。
于是一刻钟后,她在两三护卫和竹鸢相随下出了门。
不想太招摇,阿姒只穿了身素朴的浅绿衣裙,发间别着祁茵送她的簪子——余下首饰都是晏书珩送的,只要一别上,她就会想起当初在武陵时她因簪子而怀疑试探,他巧言哄骗她的事。
这是阿姒那女子一身绯红衣裙,眉眼清丽,似早春的梨花,可神色间透着慵懒和冷淡,仿佛世间一切都无法入她的眼。
四目相对,这样一双懒淡的眸子把将将涌起的记忆又沉入湖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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